评点《上海王》又“祈求排片”
评点继《百鸟朝凤》“跪求排片”后，《上海王》又“祈求排片”
昨天，拍摄过“三王”电影的著名导演胡雪桦的一个“祈求帖”在各种朋友圈刷屏（见图）。大意是，在方励先生为吴天明导演的《百鸟朝凤》“跪求排片”之后，作为“活着的导演”，他要为“代表当今中国电影的高水准电影”《上海王》“祈求排片”。他对“尊敬的各位院线人士”说：“我知道你们可以给《上海王》一个复活的机会，只要你们凭着良知；我知道你们可以给中国电影一个明天，只要你们知道优莠；我知道你们可以拯救生命，如果明天电影人（我）还活着。”
我不知道这样的“祈求排片陈情书”会有什么效果，但从全帖的语气看，此导演好像还是蛮有风骨的，不愿作出“乞求”的样子，而是用了“祈求”这个词语。“祈求”就有点“成事在天、听天由命”的意思。不过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最后几句话，似乎是在谴责院线人士未凭“良知”，指责他们不懂“优与莠”，甚至斥责他们不肯“拯救生命”。你都下论断了，人家还会给你面子吗？
其实此前，主演之一徐冬冬就已发文“跪求排片”，她在网上发文道：“非常感恩能够参与《上海王》这部影片。很好的小说，很好的导演，很好的团队。跪求支持一下《上海王》的排片，真的是一部好电影！！”可惜好电影不一定有好排片，在“打打杀杀电影”（胡雪桦语）的前后夹击下，国产电影《上海王》排片量骤减，许多观众留言想看电影却买不到票，一度很苦恼，剧中主创们于是纷纷发文力挺该片。可是现实有点“然并卵”，徐冬冬“跪求”无果，胡雪桦“祈求”能否有所回应？我是不太乐观。
在此说一说胡雪桦这位导演，我看过他的“三王”剧作，皆是充满神秘色彩的传奇系列。《兰陵王》是远古风文化的“面具”故事，《喜马拉雅王子》是西域甲波王国的“王子”戏剧；《上海王》则是清末民初大时代“上海滩”史诗。这三部讲述不同年代英雄传奇的影片，凝聚了胡雪桦对历史及现实的拷问，展现出他的独特人文情怀。他是一位学院派导演，有在海外长期艺术浸染的经历，既有民族情怀，又有国际视野，出手不凡，眼下的《上海王》平心而论，真是一部不错的作品。就我的视线所及，描写旧上海的电影，此片绝对称得上是上品。
《上海王》根据作家虹影同名小说改编，主要讲述了20世纪初上海滩十里洋场黑帮势力的角逐纷争，纷杂乱世中奇女子筱月桂与三代上海王之间充满传奇色彩的爱恨情仇的故事。几个月前，在第8届澳门国际电影节上，这部由胡雪桦执导，胡军、余男、凤小岳、秦昊、李梦、刘佩琦、徐冬冬、曹可凡等联袂主演的黑帮传奇电影《上海王》大放异彩，傲视群雄，斩获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音乐、最佳原创电影歌曲五项大奖。此前，它还作为上海国际电影节压轴闭幕影片，又在第12届中美电影节斩获最佳影片、最佳年度导演、最佳男配角三项大奖。这部“好电影”，不是胡雪桦自己“说说而已”，而是获得过货真价实的检验。
然而匪夷所思的是，院线经理的眼光总是非常“独到”：他们不管影片优莠与否，只管“可能的市场”如何。而“可能的市场”又是如何判断的呢？一看“好莱坞大片元素”，二看“娱乐指数”，其他基本列于负面指标。于是“脑残片”就老是能够拿到很多排片，因为“娱乐指数”很高。所以我很喜欢用这段“经典对话”说明今天脑残电影扎堆的原因——
“请你拍得脑残一点。”
“可是拍得脑残我不会。”
“那就尽量脑残一点。”
这虽然是网剧播出平台对电视剧导演的要求，但其实在电影这一块，标准也差不多。我就亲耳听见冯小刚在《笑傲江湖》评委席上对选手说，“你这个节目太狗血了，我给你通过！”你看，在影视圈，早就将“狗血”当褒义词用了，当整个评价体系变成这样时，你那比较严肃的《上海王》能被院线看好么？这部影片倒是有真实的骨血，但是一点也不狗血，不入院线经理的法眼，意料之中。
因此，如何改变“院线排片”后面的机制，才是釜底抽薪的办法。发达国家在这方面的经验所在多有，比如法国早有明文规定，艺术影片的排片必须占多少比例，商业影片最多占多少比例，白纸黑字，有案可稽。如今院线经理的自由裁量权太大，加上很多人并无多少艺术修养和审美追求，逐利成为他们唯一的追求，所以怎么可能对好电影网开一面？像《百鸟朝凤》后来的票房反弹，不是因为院线经理的良心发现，而是他们发现了跪求之后的商机，因为有利可图，他们才“法外开恩”。
所以，胡雪桦的《上海王》要想有“情节反转”，除非腾起网络巨浪，让无数粉丝刷爆各种新媒体，从而让院线看到有利可图。但目前看，以“脑残剧”为主要审美对象的年轻粉丝们，与《上海王》的气质可能不太搭，所以跪求也好，祈求也罢，重造《百鸟朝凤》奇迹的几率较低。除非年龄偏大的观众群集体掏钱挺之，才有可能反促院线增加排片。至少，想了解上海历史的观众，应该会对它有兴趣的。
但是，又要说但是了，它走的毕竟不是商业片的路子，对今天商业片一统天下的中国银幕而言，可能我们还是要“残忍”地对《上海王》主创者们说：自求多福吧！
